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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央視《星光大道》等節(jié)目上大放異彩的“大衣哥”朱之文,并未因為走紅而喜悅,他最近正遭遇著前所未有的煩惱。大批直播大衣哥生活的人蜂擁而至,其中不乏朱之文的鄰居,他們放下鋤頭,離開田地,拿起手機,聚集到朱家的院子里,將鏡頭對準“網紅”,據說拍他一個月能掙到過去一年種田的錢。受黨報評論君邀請,今天我們就來聊聊這件事。
蹭著大衣哥這樣名人的熱度,借各類短視頻的“光”,不少人找到了一條發(fā)家致富的新路。贊成的人認為每個人都有利用網絡直播等新鮮事物的權利,他們用鏡頭“向外界傳遞了本色的鄉(xiāng)村生活”;但不少人也表達了擔憂:隨時隨地把鏡頭對準他人,是否意味著侵犯?通過消費別人讓自己獲利,這種盈利模式是否可取?
近年來,隨著各類新媒體平臺逐漸成為信息分發(fā)的重要渠道,人們傳播和利用信息的方式發(fā)生深刻變化,動動手指就能表達,并在信息的生產流通中產生價值,將注意力轉化為利益。然而,這樣的變化也是雙刃劍。如果用錯了勁,或者用錯了方向,不僅影響線上的生態(tài),也會波及到線下的生活。
和“大衣哥”朱之文一樣,“流浪大師”沈巍前不久同樣被直播緊盯。從全國各地趕來圍觀拍攝的人把他重重圍住,有的直播他的一顰一笑,有的則以大師私生子、師娘等身份盡情表演,攪了清夢不說,生活也被完全打亂。從大衣哥到流浪大師,他們的私人領域因為網絡成了眾人矚目的公共焦點。如果說因為直播而走紅算是一種收獲的話,臥榻之側多了很多雙“眼睛”,自己的一舉一動在屏幕那頭被人評頭論足,則無疑令人更感驚心。為了留住些許私人空間,流浪大師逃離了他棲居多年的小區(qū),但對于大衣哥來說,搬離這片哺育自己的家園,并不容易。
“你沒有經過我的允許,憑什么讓我出現在你的直播視頻里”,這首先是一個法律問題。隱私權的范圍包括私人信息、私人活動和私人空間。未經本人允許,窺視他人生活,披露他人隱私,都屬于違法行為。我們承認,在互聯網時代,網絡直播追求流量變現,以關注度和影響力換取現金收益已成為一種新的商業(yè)模式。但網絡越開放,網速越迅捷,平臺越多樣,越要將尊重他人享有的私人信息秘密和私人生活安寧擺到重要位置。說到底,網絡直播的門檻降低了,但底線不能降低。無論是私密空間中的他者,還是公共空間中不想入鏡的路人,都理應多一份尊重,多一份理解。鏡頭不過界,生活才不會出圈。
這也是一個網絡生態(tài)的問題。當網絡直播迅速興起,催生出內容營銷的熱潮。什么樣的內容能吸引流量?陌生的風土人情,獨特的生活方式,有趣的生活場景,令人驚詫的“黑科技”……不一而足。但熱潮涌動,卻也難免泥沙俱下。有人把鏡頭對準個人隱私,還有人在直播中打擦邊球、以騙取打賞為唯一目的。凡此種種,都讓本可以產生正能量的直播,在流量變現的驅動下變成了灰色乃至黑色地帶。形成風清氣朗的網絡生態(tài),還得讓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行為的邊界才行。
再換個角度看,直播改變的,也是一種社會文化。有學者曾從社會文化建構的角度分析網絡直播,認為這本質上是一種大眾文化現象,直播的“野蠻生長”和近年來泛娛樂化的社會風氣大行其道有關?!叭駣蕵贰钡奈幕膽B(tài),使得娛樂業(yè)成為當下的“風口”,由此助長了廣大網民投入娛樂業(yè)“淘金”的心理。從這個角度看,可以說網絡直播的亂象背后,是當前大眾文化的引導和建構出了問題。研究消費社會的哲學家鮑德里亞認為,對媒介文化或大眾文化的“需要”,是在社會生活中制造出來的。無論是內容的供給側還是需求側,或許都該對此深長思之。
回到這個被大衣哥帶火的“明星村”,網絡直播在村中悄然生根,“鏡頭”客觀上為村民增收開辟了新路。放眼看去,放下鋤頭、拿起手機,已成為不少中國農民的生活習慣。但拿起手機,不是把鏡頭對準他人的深宅內院,而更應該讓原汁原味的鄉(xiāng)土生活、綠色健康的農特產品成為“網紅”;放下鋤頭,不是丟掉鋤頭,美好生活終歸不是流量創(chuàng)造的,要幸福還是要踏踏實實的勞作、奮斗,不該因為直播而脫離生活的常態(tài)、忘記了自己的本分。
這正是:直播記錄生活,唯恐“鏡頭入侵”。莫因流量變現,迷失自我本心。
(文 |韓鑫)